我和祁文瀚的缘分,是从娘胎里就注定的。
两家住在同一个军区大院,窗户对着窗户,他比我大两岁,从记事起,我就像块橡皮糖似的黏在他身后,做他甩不掉的小尾巴。
祁文瀚像有特异功能,总能精准记住我所有的喜好。
口袋里永远装着芭乐味的奶糖,书包侧袋里必定躺着玫瑰荔枝牛奶。
每次我放学冲出校门,总能看见他倚在香樟树下,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,见我跑来就笑着掏出奶糖:“明月妹妹身上总是一股奶糖味儿,甜丝丝的,真好闻。”
我会得意地把胳膊伸到他鼻子底下,下巴抬得老高:“那就给你多闻闻,这样以后我走丢了你就能闻着味找到我了。”
他伸手掐了掐我鼓鼓的脸颊,指尖带着奶糖的甜香,亮晶晶的眸子映着我的影子:“你当我是警犬吗?还闻着味儿找你。不过——”他忽然凑近,声音软得像棉花糖,“你放心,文瀚哥哥永远不会弄丢你的。等你长大了就做我的新娘,一辈子都在我身边。”
那时的阳光总是暖融融的,连风里都飘着奶糖的甜香。
刚上大一那年,我在图书馆门口被几个高年级男生围住。
他们吊儿郎当地晃着手机,非要我留联系方式。
我攥着书包带往后退,手在口袋里摸到手机,却不敢掏出来 ——他们看我的眼神让我发怵。
正当我被逼到墙角进退两难时,祁文瀚像阵风似的冲了过来。
他一把将我护在身后,个子本就挺拔的他微微扬着下巴,眼神冷得像冰:“哪来的毛头小子,想拐走我的人,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。”
对面带头的男生嗤笑一声:“你又是哪根葱?学妹漂亮,要个联系方式不过分吧。”
“不行。”祁文瀚的声音斩钉截铁,“她只能是我的,你们都给老子滚。”
眼看拳头就要挥过来,我赶紧拉住祁文瀚的胳膊,指尖都在发抖:“文瀚哥哥,别,别打,我们回家吧。”
他低头看我,眼神瞬间软了大半,反手握住我的手:“好,听明月的,我们回家。”
转身时却狠狠瞪着那几人:“别再让我知道你们打她主意,否则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。”
我以为这事就此了结,可当天晚上,竟看见祁文瀚站在我家楼下。
路灯照着他青一块紫一块的侧脸,校服外套沾着尘土。
我吓得来不及穿鞋,光着脚就冲下楼:“文瀚哥哥!你怎么了?这是怎么弄的!”
他看见我光着的脚,眉头瞬间拧成疙瘩,不顾自己身上的伤,弯腰就把我抱起来:“又**鞋,你生病了是想让谁心疼。”
我趴在他怀里,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,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。
那晚我给他包扎伤口,棉签碰到他胳膊上的淤青时,他疼得闷哼一声,却还笑着安慰我:“没事,皮外伤,养几天就好了。”
我眼眶红红的,缠着他:“你今天就在我家休息,我爸妈今晚有手术回不来,我给阿姨打电话说让你陪我。”
他戳了戳我泛红的鼻尖:“好,都听你的。”
再去学校时,那几个男生鼻青脸肿地堵在教学楼门口,看见我就九十度鞠躬:“学妹对不起,我们再也不敢了。”
我这才知道,祁文瀚当晚就去找他们“算账”了。
原来那时的他,真的舍不得我受一点委屈。
后来疫情来了,爸妈作为军区医护人员第一批去了支援前线。
走之前那个晚上,妈妈拉着我的手,把一份红绸包着的婚书放在我手里:“明月,我和你爸商量好了,你和文瀚从小就好,这婚书先替你们收着,等我们回来就办婚礼。”
祁文瀚站在旁边,郑重地对我爸妈说:“叔叔阿姨放心,我会照顾好明月的。”
我本以为等春暖花开,爸妈就会回来。
可左等右等,等来的却是两个冰冷的讣告——他们在救治病人时不幸感染,永远留在了那个冬天。
没有遗体告别,只有两座小小的衣冠冢,墓碑上的照片还带着他们温柔的笑容。
我抱着爸妈的合影在灵前坐了三天三夜,眼泪流干了,嗓子哑得发不出声音。
祁文瀚就一直陪着我,给我盖毯子,喂我喝水,用他的体温温暖我冰凉的手。
他蹲在我面前,眼神里满是心疼:“明月乖,秦叔和张姨是英雄,他们不希望你这么难过。”
我抓住他的胳膊,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,声音嘶哑破碎:“我不要当英雄的女儿,我只想要我的爸爸妈妈……” 他把我紧紧搂进怀里,下巴抵着我的发顶,一遍遍地说:“我知道,我知道,有我在呢,我会一直陪着你。”
那时我真的以为,我们会走到最后。
等疫情结束,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婚礼,生两个像他一样有亮晶晶眸子的孩子,在充满奶糖味的家里,幸福地过一辈子。
可是,谁也没想到,某天之后,一切都变了。
桃子大福写的小说月落人未归在线阅读 试读结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