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“瘫痪的十皇子,我来嫁!”丰父难以置信,忙提醒:“你想通就好,
为父这就为你应下婚约,只是这聘礼你一分都别想带走。”“都听爹的。”丰池雪一反常态,
乖顺应下,只提一要求:“大婚前,别让周锦堂知晓此事。”送走丰父,丰池雪回到玉尘居,
里面调情声不断。“小妖精,想吸干本公子精血啊?”她脚步顿住,透过半开窗扇望去。
锦袍凌乱挂榻边,周锦堂身上,一袒胸露背的美娇娘正娇笑。不堪春光刺痛她眼,
泪水瞬间盈满眼眶。她忆起初见周锦堂,是在太学院开蒙礼上。他作为学子代表致辞,
全院女学子皆倾心于周锦堂。他才名满京华,风姿卓越,人人赞其天纵奇才、前途无量。
谁料次年,周锦堂外室之子身份被揭,更传其生母是怡红院风尘女子。一夜之间,
他从云端跌落,遭人排挤指点,不堪羞辱投了冷河。是她,让人将他从刺骨河水中救起。
是她,出谋划策助他获丞相看重,回归丞相府认祖归宗。丰池雪曾是他黑暗中的光。后来,
周锦堂送白玉簪与她定情,许诺:“待我功成名就,便用凤冠霞帔迎你过门。”可三年前,
周锦堂外出游学坠崖。归京时,已前事尽忘,身边还多了个贴身丫鬟——柳如烟。
听闻丰池雪才是自己的心上人,周锦堂只淡淡道:“如烟救过我,是我如今的心上人,
我不能负她。”后来,得知了他与丰池雪昔日的情深义重,他又言辞恳切允诺:“啊雪,
你等我,等我寻回记忆,等我妥当安置了恩人,我一定娶你,可好?”丰池雪点头。这一等,
便是数年。柳如烟从贴身丫鬟,变成了他的通房。两人日日亲昵,形影不离。
他为柳如烟亲手雕了九十九只白玉簪,每只都刻着不同的花鸟。他陪柳如烟逛遍京城夜市,
在庙会戴起兔儿面具逗她欢喜。甚至丰池雪染了风寒,卧病在床,周锦堂也能转身抛下她,
去陪柳如烟郊外踏青。她总想,周锦堂是失了忆,是感念柳如烟的救命之恩,才会如此这样。
所以,她都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她一直在等周锦堂恢复记忆。可今日,
她在酒楼却听到……“周兄,你这失忆是装的吧?怎么独独忘了她丰池雪一人。
”周锦堂笑得狡黠:“确实是装的,谁让如烟太惹人怜惜了。”“她出身低,懂的却多,
与她同床共枕,我不知多快活。男人嘛,总要多找几个女人练练手。
”一旁的兄弟打趣:“练好了伺候丰**?”周锦堂脸上才添了几分正经:“废话,
不伺候她,难道伺候你小子?”丰池雪攥着门环的手猛地收紧,血液凝结成冰。她寻遍名医,
为他调理“失忆”之症。她缚在纸鸢上,离地数丈:“锦堂!那年你用纸鸢向我表白,
忘了吗?”周锦堂只淡淡冲她摇头。原以为他是伤重难愈,没承想竟是装疯卖傻!
丰池雪踉跄着冲出酒楼,刚到门口,便收到了丰父送来的手信:“一个月后,与十皇子大婚,
速做准备”。说起来,十皇子已连续三年上门求娶。十皇子虽瘫痪在床,但却是皇后嫡次子,
身份不知道比周锦堂这个外室子尊贵多少倍。丰父丧妻续娶后,丰府便没了她的容身之地,
这次也是想借她婚事攀上皇后这根高枝。她心里清楚,只要嫁给十皇子,周锦堂日后见了她,
也得屈身行礼。一月后,她要风风光光嫁给十皇子。至于周锦堂,这个装失忆的负心人,
她不要了。第2章回到玉尘居,她就看见令人作呕的一幕——“锦堂,你当真要娶丰**吗?
”柳如烟含着燕窝粥,正一口口喂到他嘴里。周锦堂揽着她的细腰,
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:“不娶她,难道娶你?不过,我心里真正喜欢的只有你。
”丰池雪僵在门口,呆呆望着那唇齿交缠的身影。十岁那年,继母要送她去庄子,
是他大闹丰府,买了听雪院,留她继续待在京中。当年为了买到她喜欢的宅子,
周锦堂寻遍京都大街小巷。院中央那株他亲手栽种的玉兰,如今已斜探过窗。可眼下,
他却与别的女子在此温存。柳如烟率先察觉到她的到来,紧接着,周锦堂目光也转过来。
“你何时来的?”周锦堂猛地推开怀中女子,大步流星走到她面前。“眼尾怎么红了?
是不是你爹又为难你?嗯?”他眉宇间的关切不像假的。丰池雪逼回眼眶热意,
扯出一抹浅淡笑意:“没有,是沙吹进了眼睛。”“那我就安心了,”周锦堂笑了笑,
忽又想屋内的柳如烟,不自然地解释:“昨夜饮多了些,如烟熬了醒酒汤,刚刚端进来。
”丰池雪暗暗攥紧手帕,定定望着他:“刚刚?”“对啊,刚刚,那燕窝粥火候恰到好处,
要不要喝一碗?”周锦堂面不改色撒谎。脑海飘过二人喂粥的画面,丰池雪胃中一阵翻搅。
“我回来取东西。”她冷冷转身,并未戳破。她来取的是姑母临终时留给她的玉镯。
丰家是个利益至上的大家族,爹再娶后她失了所有宠爱,唯有姑母一如既往待她,
填补了爹娘缺席的所有创伤。可善良的姑母,也最终成了丰家笼络权贵的牺牲品。
丰池雪刚打开妆匣,柳如烟就进了屋子。“丰**在找什么?”柳如烟眨巴着大眼睛,
一脸无辜,“不会是妆奁里那只翠玉镯吧,真可惜……我不小心摔碎了。
”丰池雪心头猛地一沉:“是你偷藏了玉镯是不是!还给我!”“就在厨房的潲水桶里。
”柳如烟轻轻拨弄丰池雪头上的金簪,坏笑,“快去捞吧……”“我不会放过你的!
”丰池雪急着去找玉镯,推开她。柳如烟却借力拔走金簪,狠狠刺进肩头,发出痛苦的惨叫。
丰池雪还没从惊诧中回神,周锦堂已闻声奔来,察看着柳如烟伤口,满眼疼惜。
“怎么流血了?发生了什么事?来人!快请大夫!”柳如烟惊恐地攥住他的衣襟,
眼含泪光:“锦堂,丰**说我偷了她镯子,
还拔出簪子要我用命相抵……我好害怕……”周锦堂将她打横抱起,
离去前转头怒视着丰池雪:“一个破玉镯而已,你也敢要她性命?”“如烟救我后身子虚弱,
我不过多关照了些,你就找借口欺负她吗!”“你最好祈祷如烟伤口不会留疤,
否则……”否则——就要像对待在珍宝阁掌掴柳如烟的姑娘一样,把她也卖去窑子吗?
丰池雪心如刀割。姑母弥留之际,周锦堂亲手将玉镯戴在她腕上,满眼深情:“您放心,
我会护啊雪一辈子,绝不会让她掉一滴泪。”“若我负了啊雪,就天打雷劈,不得好死!
”眼泪从脸颊滑落,砸在冰凉的碎片上。她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悲恸,
握紧锋利的玉镯残片跪倒在地,哭得肝肠寸断……等情绪平复,丰池雪翻出珍藏的紫檀盒。
盒子是周锦堂亲手**的,里头收着这些年二人同游时一起作的画。第一张,
周锦堂攀上老槐树顶,送回落巢的雏鸟,槐花落肩头,他衣袂翻飞如蝶,正含笑朝她扬手。
第二张,漫天飞雪,她正执笔为雪人点睛,他在一旁含笑望着,眼里盛满暖光。第三张,
湖泛金波,周锦堂一手执桨,一手拈起糖霜梅子递她嘴边。……最后一张画,停在三年前。
是周锦堂游学,二人在城郊路亭送别,她遥望他离去的背影。院外传来脚步声,
周锦堂身边的小厮上门来传话。“丰**,我家公子说,婚后不会和柳姑娘往来,
但在成婚之前,您得大度些。”“公子还说,柳姑娘是他的救命恩人,他不许她受欺负。
”他把爱和关怀都给了别的女人,竟还想与她成婚?丰池雪只觉可笑,冷声让小厮回话。
“告诉他,没有以后了。”狠狠拭去脸颊的泪,她面无表情地将画一张张投进火盆。
火苗舔舐,将那些同游的辰光、共画的笔触,连同最后一点念想,烧得干干净净。
第3章接下来的一周,丰池雪忙得脚不沾地。她是苏绣传人,一手绣技出神入化,
眼下正带领绣娘们赶制群仙献寿图。“丰**!您快来绣房,出大事了!
”丰池雪心猛地提起,丢下手中丝线便赶了过去。平日里清净的绣房此刻挤满了人,
个个面带焦灼。原来是绣架上那幅即将完工、要送入宫给的太后寿礼不翼而飞了!“丰**,
老奴去了趟净房,回来绣品就不见了,有人看见柳如烟拎了个锦盒离开。
”看守的婆子压低声音,悄悄指向一旁的柳如烟。其他目击的绣娘也纷纷点头作证。
丰池雪皱着眉,走到柳如烟面前。“寿礼呢?”柳如烟眼圈泛红,“丰**,
什么寿礼……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又是这副受人欺辱的可怜样。丰池雪胸中郁气翻涌,
正要再问,却被人猛地推倒在绣架的木棱上。“你们围着她做什么!”周锦堂怒喝一声,
将柳如烟护在身后,眼神凌厉地扫过众人。“我周锦堂对她有求必应,她要什么没有?
会偷你们的绣品?”以前,周锦堂也是这样护着她,对所有人说,
丰池雪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珍宝。周锦堂蹙眉看着丰池雪,语气不耐:“啊雪,
如烟善良单纯,所以你就敢与人合伙污蔑她?”丰池雪忍着后腰的钝痛,扯出一抹冷笑。
“我们有没有污蔑她,等顺天府来了就知道了。”话音刚落,
顺天府府尹便带着衙役急步进门。“谁是管事?有人报官说太后寿礼失窃,
还不上前交代前因后果!”周锦堂先一步上前,目光复杂地瞥了丰池雪一眼:“李府尹,
这间绣坊是我的产业。窃贼……已被我抓捕。”丰池雪心头升腾起不详的预感。果然,
那个从前见她指尖扎了下都要心疼半天的男人,此刻抬手,稳稳指向了她。“就是她。
”周锦堂语气冰冷:“她是苏绣传人,负责绣制此次寿礼,却监守自盗,
偷了要献给太后的群仙献寿图!”“李府尹,把她带走仔细盘问吧。这寿礼关乎重大,
丢了可是掉脑袋的大罪。”李府尹认出丰池雪是国公府的大**,谨慎地询问周围人,
“周公子说的是实情?”周锦堂厉眼一扫,绣娘们不敢得罪丞相府,纷纷低头附和。一瞬间,
所有人都指认了她,丰池雪百口莫辩。屈辱与背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。
李府尹令差役上前押人。丰池雪望着周锦堂,双目赤红,声音颤抖:“你真觉得我是小偷?
要让他们抓我走?”周锦堂不敢直视她悲愤的脸,背过身去。“阿雪,你在狱中忍耐三日,
我会找人绣出新的寿礼,替你将功折罪。”他说完,便将柳如烟搂进怀里,护得更紧了。
丰池雪忽然笑了,笑着笑着泪水淌满整张脸庞。明明早决心另嫁良人,
可亲眼见他为了另一个人,将她诬告入狱,心口还是像被生生剜去一块,疼得喘不过气。
顺天府将丰池雪关进了大狱。不知为何,她让狱卒送了求救信去丰府,却杳无音信。
入狱后的第一天夜里,便有刑官提审。冰冷的刑具摆在她面前,领头的狱卒叼着草秆,
冷脸无情:“丰**,痛快些说出寿图的下落,免受皮肉苦。”她摇头:“我不是小偷。
”下一秒,几十个耳光接连掴在她脸上,打得她间接性失聪,嘴里全是血。第二天天未亮,
他们将她绑在木桩上,用浸了盐水的鞭子抽打。“现在知道寿礼的下落了吗?”她摇头。
每一鞭落下,都像有火烧过骨头。她咬碎了牙,血沫从嘴角淌下,
视线里晃过周锦堂从前与她执手描红的模样。那时他说:“阿雪,往后有我在,
谁也不能伤你分毫。”第三天,银针刺入每一根手指,狱卒面容狰狞凑近:“最后问一次,
寿礼藏在哪?”她摇头,等待更残暴的刑罚。忽有狱卒匆匆跑来低语几句,
刑官竟松了她的镣铐。语气生硬,却少了开始的狠戾:“算你命大,
周公子在你住的听雪院找到了寿图,他看在婚约的份上,已交了百两银子做保,换你出狱。
”“婚约”二字像针,猝不及防刺进心口。丰池雪迎着牢门口透进的微光,蹒跚向前。
原来他将她送进炼狱,再施舍一块碎银,便成了她的救命恩人。他认定刺伤柳如烟的是她,
才会设计报复吧。真好。真深情啊……狱门外阳光刺目,周锦堂早在狱门外候着,
看到她立即飞扑了过来。第4章“啊雪……他们怎么敢把你伤成这副样子!”发髻散乱如草,
**在外的肌肤青紫交叠,半边脸颊也肿得老高,衬着干裂的唇瓣,瞧着竟有几分吓人。
“不是拜周公子所赐吗?”丰池雪双眸如一潭死水。周锦堂心口揪痛。
他只想将她关进去清净几日,可没想到她会受刑啊……周锦堂一把将她搂进怀里,
力道紧得像要将她揉进骨血。他声音发颤,带着久违的心疼:“阿雪!都是我不好,
我该早点把寿礼找到的,都是我的错。”丰池雪被他勒得伤口发疼,
抬眼望着他眼底翻涌的“关切”。相伴十来年,竟不知他有这般精湛的演技。假装关心,
假装对她在狱中的遭遇一无所知。把她当成傻子在糊弄!丰池雪扯唇,刚想斥责他虚伪,
周锦堂的小厮忽然匆匆上前,低语了几句。周锦堂眼底的关切瞬间被焦灼取代。“阿雪,
”他转身要走,语气里满是歉疚,“如烟逗鱼时跌进了荷花池,听说人都昏迷了,
我得赶紧过去看看。你在这等着,我待会安排马夫来接你,好不好?
”丰池雪只觉此刻骂他都是浪费力气,她只冷漠地看着他,想将这个虚伪的男人彻底看清。
周锦堂丝毫没察觉她的异样,还以为她是受了惊吓。回头匆匆在她额间印下一吻,
语气恳切:“阿雪,你相信我。最多一个月,我就能安置好她,你过门后,
咱们夫妻俩好好过日子。”话音未落,他已翻身上马,扬起的尘土迷了丰池雪的眼。
丰池雪并未等到接她的马车。她早就知道,周锦堂不过是随口敷衍。不想回玉尘居,
她忍着疼,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。直到夜幕降临,骤雨毫无征兆地泼了下来。
豆大的雨珠砸在身上,混着伤口的痛,蚀骨般凉。眼前一黑,丰池雪栽倒在泥泞路边。
意识弥散的最后一刻,她瞧见刚从酒楼应酬完、一身酒气的丰父跌跌撞撞奔过来,
惊慌失措地叫随从把她抬上马车。他不停催促车夫快点回府,急得满头大汗。
“哎哟我的祖宗!这眼看就要嫁给十皇子了,你可别破了相啊!我的万两黄金啊!”原来,
真的没人在意她是死是活。爹是这样,周锦堂,也是这样。丰池雪绝望地闭上眼。
在丰府养了足有七日,脸上的红肿才褪去,身上那些青紫瘀痕却依旧醒目。这几天,
周锦堂一直未曾露面。倒是柳如烟,让他的小厮送来了信笺。原来,他买了条画舫,
披红挂彩,装扮成婚船的模样,为柳如烟举办夜宴。丰池雪将信笺揉作一团,
望向窗外澄澈的天。在画舫上成婚,是她的主意。她曾与周锦堂一起筹划,成婚后,
要坐画舫南下赏春,还要放一场盛大的烟火,让所有人见证她们的幸福。他买了画舫,
也放了烟火,却不是为了她。丰池雪找出他送的白玉簪,让下人悄悄送回了听雪院。
丞相府要举办诗会,周丞相下了帖子到丰家。而周锦堂,
派丫鬟桃红送来了特意为她定制的华裙和头面。“我不会去的。”丰池雪想也没想就拒绝。
“不,你要去!你还要好好打扮一番再去。”丰父走近,警告:“记住,别给丰家惹祸。
”丰父在官场惯会左右逢源,就算丰池雪要转嫁十皇子,丰父也不想得罪手握权柄的丞相府。
桃红给丰池雪梳妆,悄悄说道:“丰**,其实柳如烟偷藏寿礼去您屋子,奴婢看见了,
可奴婢那日太害怕了,不敢说。”果然是她!丰池雪双手攥紧又松开,
心里拿定了主意:“好,今夜诗会,你要将方才的话,一五一十告知周锦堂。”在诗会上,
柳如烟贴身伺候着周锦堂,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。后来,柳如烟将丰池雪哄骗到湖心亭。
“我就知道你放不下锦堂,今日一直盯着他不放,可惜啊……他眼里只有我。
”柳如烟一见面就冷嘲热讽。丰池雪猜想她没安好心,扭头便要离开。
一粗壮的婆子拦住了她。“丰池雪,锦堂为了摆脱你,将你送进了顺天府大牢,
你怎么还死皮赖脸贴上来啊?”柳如烟明明眼底藏满阴鸷,脸上却挂着柔弱的笑意。
“这是丞相府,你别太放肆!”丰池雪警告。“放肆?”她掏出周锦堂贴身玉佩晃了晃,
“可锦堂说,有这玉佩,我在丞相府想怎么玩,就能怎么玩呢!”说完,
那婆子冷不丁伸手推了一把。“啊——”丰池雪猝不及防落水,身子越过栏杆坠进了湖里。
冰冷的湖水瞬间将她吞没,呛得她喉咙生疼。她在水中扑腾两下,终于稳住身形,
打算攀着栏杆上岸。“你居然会水!”柳如烟惊诧一瞬,立即惊声大叫起来:“快来人啊!
丰**失足落水了!快救她!”。四五个精壮的仆役“恰好”从亭后闪出,
扑通扑通跳进水里,游向她的方向。丰池雪在岸上掩着嘴笑:“诗会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,
若你被一群男人抱着,不知道锦堂还会不会娶你哦。”第5章丰池雪心底一凛。
她深吸一口气,借着水势灵活地向另一侧游去,避开了他们伸来的手。柳如烟急得跺脚,
厉声吩咐:“快!抓住她!将她淹死在池子里!”丰池雪抓住一块突出的青石,
正要借力爬上去。喧哗声四起,无数火把照亮了荷花池。“你怎么落水了!来人!快取披风!
”周锦堂看清她脸的那一刻,便立刻冲了过来。丰池雪却没回握他伸过来的手,
将哀求的目光投向在场的其他女眷。“丰**,公子会送奴婢离开的,您别跳荷花池,
公子他会心疼的……”柳如烟赶过来,主动跪在地上,不断磕头哀求。“你觉得这样很好玩?
”周锦堂脸上的疼惜立刻消失无踪,目光变得冰冷。“是她指使人推我落水的,
但我现在不想争论这个。”丰池雪在围观人群里找到桃红,眼神冷冽:“桃红,你出来,
告诉周公子,还有在场的所有人,群仙献寿图是谁偷回听雪院的。
”“是——”桃红扑通跪在地上,“是您,是您为了嫁祸给柳姑娘,藏起来的。
”“你说什么?!你再说一遍!”丰池雪如遭雷击。“**……对不起,
奴婢不敢在丞相府撒谎,奴婢,奴婢想活着。”桃红瑟缩着,挪到柳如烟身旁,
两人颤抖害怕的样子好似丰池雪是什么吃人的恶鬼。“好,很好!”丰池雪后知后觉,
双手紧攥成拳。难怪,她刚让人查寿礼被盗之事,桃红便主动告知看到柳如烟偷回了寿礼,
还说要帮她证明清白。原来柳如烟早就收买了她!周锦堂猛地攥紧她的手腕,
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。“啊雪,你就这么想置如烟于死地?”“盗取太后寿礼,
这可是杀头的大罪”“如烟无依无靠多可怜啊,就因她救过我,你就处心积虑想害死她?
”丰池雪被他眼中的嫌恶刺得心口发颤。她指尖深深掐进掌心,血珠隐隐渗出,可这点痛,
哪里及得上心痛的万分之一。周锦堂粗暴地将她推倒在地,又温柔地将柳如烟扶起来。
“道歉。”周锦堂居高临下睨着她,语气冷硬如铁:“听见没有?给如烟道歉!
”宾客开始交头接耳议论。“丰**好大的架子,柳姑娘这般温顺,
也狠得下心把人往死里逼。”“就是,一个小偷,还敢来丞相府拿乔,也不照照镜子。
”“她就是被周公子惯坏了,做错了事,连句软话都不肯说。”丰池雪缓缓撑着地面起身,
裙摆沾满尘土,她却浑不在意。“害人的是她,我为何要道歉?”她的声音不大,
却十分执拗。周锦堂脸色更沉。这时,柳如烟轻轻拉了拉周锦堂的衣袖,
红着眼眶怯怯开口:“公子,算了……我出生低贱,原也不配让丰**道歉。
”她偷偷打量丰池雪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,
嘴上却温柔大度:“其实我受点委屈没什么,只要丰**日后别再害我就好。
”“还是你懂事,”周锦堂说完,看向丰池雪的眼神愈发不耐:“这里人多,你拉不下脸。
但回了听雪院,你必须道歉!”他不由分说攥住丰池雪的手臂,将她拖回了听雪院。
“给你一晚时间,好好想清楚,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!”门砰地一声关紧上了锁。
丰池雪跌在地上,喃喃自语:“是啊,我错了,错在不该救你,错在不该爱上你。
”天刚蒙蒙亮,门“吱呀”一声打开。“丰**,公子的心上人只有柳姑娘,
您还是赶紧离开吧。”桃红说完就走了,只留着门大敞着,像是在无声催促。
第6章丰池雪环顾一圈。情最浓时,听雪院也是两人相依为命的爱巢。现在,
这里全是他和别的女人的痕迹。一切都变了。物是人非的听雪院,她一刻也不想再待。
丰池雪起身,理了理褶皱的衣袍,一步步往外走。紫藤架下,周锦堂在喂柳如烟吃糕点,
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。“这糕点倒别致。”周锦堂蹙眉,隐隐觉得有些眼熟。
柳如烟含住糕点,舌尖轻轻舔了舔他的指尖,柔声道:“是丰**的一片心意呢,
昨夜她送来向我赔罪。”周锦堂眉目舒展开:“她厨艺一向不错,你喜欢?
那我让她再做给你吃。”话刚说完,柳如烟忽然脸色一白,吐出一口黑血。“锦堂,糕,
糕点有毒……”说完,她晕了过去。周锦堂心急如焚,抱着人进屋,
却迎面撞见了要离开的丰池雪。“跪下!”他目光如淬了冰的利刃,直直射来:“丰池雪!
你好狠毒的心!”“要是如烟有个三长两短,我一定让你抵命!”几个家丁闻声赶来,
不由分说便将她按在地上。丰池雪心痛如绞,冲他背影怒吼:“周锦堂!
你就是个是非不分的睁眼瞎!”“我哪有机会给她——”桃红冲过来,
用烂布堵住了她的嘴:“丰**,公子这会可听不进去您的解释,还是留点力气待会挨罚吧。
”这一跪,就到了日落时分。午时开始下的雨,这会天地间已白茫茫一片。丰池雪浑身颤抖,
像是裹在湿冷的囚笼里。窗没关,柳如烟安然躺在床上“养伤”,而丰池雪,
却像个被丢弃在泥泞里的祭品。她冻得牙关打颤,意识却偏清醒得灼痛。
周锦堂在院子往返多次,路却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她。那句“等如烟醒来,
你便有认罪的机会”,像勒喉的锁链,捆得她连挣扎都显多余。丰池雪不知怎么晕了过去,
再次睁眼,满屋刺目的烛火。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香,
身下却依旧是硬冷的触感——她定了下神,才惊觉自己竟被挪到了柳如烟的床前。“醒了?
那就道歉吧。”周锦堂的声音在头顶响起,没有半分温度。“你用糕点毒害如烟,
若不想再关进顺天府大牢,便向如烟磕头认错。”“你查过了吗?就给我定罪。
”丰池雪强忍眼泪,挣扎着站起来,“我爹是忠义侯!我是侯府嫡出的**!
你休想一次又一次给我安罪名!”可周锦堂不管这些,按住她肩头猛力一压,
强逼她屈膝跪地。“啊雪,听话。”“你给如烟认个错,给她个交代,
别让我在恩人面前难堪。”丰池雪从未觉得他的嘴脸这么恶心过。“我没有下毒,你报官吧,
让顺天府来查个水落石出,顺便重审太后寿礼失窃一事。”丰家还指望她嫁给十皇子,
不会让她死的。想到此处,丰池雪冷冷看了眼床榻上似醒非醒的柳如烟,没有要退让的意思。
柳如烟到底心虚,忙虚弱地拉住周锦堂的衣袖。眼眶红红带着哭腔:“锦堂,算了,
我本就福薄,能捡回这条命已是万幸。她是侯府的大**,身份尊贵,怎会屈尊向我道歉?
你别逼她了。”轻飘飘几句话,便将那下毒的真相当作无关紧要的尘埃,轻轻拂过。
柳如烟的求情比丰池雪千万句辩解都有作用。她说完,周锦堂顿时有了另外的主意。
他扬手召来桃红,声音冷硬如铁:“把那盘点心端来。”雪白的糕体上缀着几粒嫣红的蜜饯,
瞧着像恶魔嘴里的獠牙。桃红抓起糕点就往她嘴里塞一块、两块……糕点被强硬地塞进喉咙,
丰池雪噎得剧烈咳嗽,胸腔里像堵着一团火,又胀又痛。最后一块糕点被塞进嘴里时,
丰池雪已经吐出大口大口的黑血。她倒在地上,只觉得那甜腻的味道里,
藏着比毒药更伤人的东西——是周锦堂的绝情。再次睁眼,跪地的换成了周锦堂。
第7章见她醒转,周锦堂猛地攥住她的手,喜泪夺眶而出:“啊雪!你可算醒了!
都是我的错!”“我见如烟中毒后身体并无大碍,才会想用糕点惩罚你……对不起,
你打我吧,骂我吧……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了。”“郎中说你若再不睁眼,
怕是……怕是再也醒不来了……”说着,他狠狠扇了自己几耳光。那样子,
瞧着确实悔恨到了极致。“啊雪,你不知道,你昏迷不醒时,我有多害怕……若没有你,
我可怎么活?”他拉着丰池雪的手抚上自己的脸颊,眸中翻涌着浓得化不开的情意。
可丰池雪只觉得恶心。她没有抽回手的力气,只能艰难地动了动唇。一个字还未吐出口,
门外便传来小厮焦急的声音:“公子!柳姑娘说她胸口闷得很,问您何时能过去瞧瞧。
”周锦堂闻言难掩焦灼。“先让大夫诊治,我马上就过去。”吩咐完,他为丰池雪掖好被角,
在眉心歉疚落下一吻。“啊雪,那日你吐血不止,如烟吓坏了,总觉得自己也命不久矣,
日夜都惊恐难安。”“若不是她当年救我,我也没命回来娶你。”“你放心,
等明日她身子好些,我便来陪你。”周锦堂刚走,丫鬟桃红便进来了。
她斜睨着床上的丰池雪,嘴角撇出一抹讥诮。“丰**,别自欺欺人了,
周公子爱的是柳姑娘,不会回来陪你的。”“他把你送进大牢,逼你吃毒糕点,
一次次丢下你去找柳姑娘,就是因为他不爱你啊。”桃红摔门而去,屋内重归死寂。
丰池雪望着帐顶,一滴泪顺着眼角滑入鬓发,连带着心口都泛起一阵刺骨的凉。
桃红其实说得没错。周锦堂若当真在意她,便不会在她刚睁开眼时,便急匆匆要去陪柳如烟。
更不会撒下失忆的谎言。丰池雪早没了刚开始得知真相时的肝肠寸断,
她此时的心静得像一汪深潭,无半丝涟漪。离开玉尘居,丰池雪去了一趟太学院。
在书院那棵老槐树下,挖出一个铜匣。十三岁那年,她与周锦堂一同将这匣子埋下,
约好成婚前一同开启。马上,她就要成婚了。只可惜……新郎却不是他。丰池雪打开铜匣,
取出粉衣瓷娃腹中的布囊。泛黄纸页上,字迹娟秀清丽:愿有朝一日能入宫当女官,
执掌绣院,绣尽山河风月。另一个布囊字迹笔势凌厉,力透纸背:我愿为盾,
此生护绣院丰女官前路无虞。年少时的心愿感人肺腑,可终究是一句戏言。丰池雪叹了口气,
抱着匣子来到太学院河边。她与周锦堂的缘分从这条河开始,那今日,也在这里结束吧。
没有半分迟疑,将铜匣投进了冷河之中……回丰府的半路,周锦堂勒马停在车前,
隔着车帘唤她,语气急切。“你身子还未痊愈,怎么还到处乱跑?还好你没事,
不然我又要担心了。”丰池雪静静望着他,声线淡漠:“有事?”见她这般疏离,
周锦堂只当她仍在为柳如烟之事赌气,忙放软了语气:“啊雪乖,别气了好不好?
”“我今日来,是有喜事要同你分享。”“如烟要回江南了,但临行前,
我要为她举行送别宴,我还答应陪她在京都游玩三日,就当是偿还她的救命恩情。
”“你放心,我与她清清白白,这三日绝不会逾矩。”他语气恳切:“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。
”“三日后,我去你家提亲,等我们成婚,说不定遗失的记忆就全回来了,可好?
”全回来了……丰池雪荒谬得想笑。他倒是会打算,旧爱新欢两手抓,一头都不落空。
“那……祝你们玩得开心。”周锦堂沉浸在她应允的喜悦里,根本没察觉她此时面冷如冰。
他把大红的聘礼单子递过去:“这是我精心准备的聘礼,啊雪,你永远值得最好的。”“对,
我也觉得自己值得最好的,”丰池雪终于露出一抹浅笑,她接过聘礼单子,
直接丢在了马车角落里。第8章三日后,是她与十皇子成婚的日子。与周锦堂相比,
十皇子确实是最好的。接下来两日,柳如烟不时遣桃红上门挑衅。第一日,
桃红皮笑肉不笑地传话。“丰**与周公子也算青梅竹马,想来也没料到,
最终陪他游山玩水的,会是我家姑娘吧?”丰池雪将聘礼单子作为了回礼。
“让柳如烟努努力,不然,这成堆的聘礼是我的,正妻之位也是我的。”第二日,
桃红扬着下巴,语气轻佻。“昨夜周公子与我家姑娘缠磨到天快亮才歇,周公子还说,
牡丹花下死,做鬼也风流。”丰池雪无所谓地勾了勾唇,
掏出一纸卖身契:“柳如烟这会有周锦堂护着,我动不了。可桃红,柳如烟她护得住你吗?
”“拖下去,杖责五十,发卖到北地最贫瘠的庄子里去。”桃红痛哭哀嚎,
可怎么也敌不过粗壮的仆妇,只能绝望地被人拖走。第三日。丰池雪去了城郊的姻缘庙。
庙内有个姻缘堂,香台破洞里,藏着当年她与周锦堂亲手系上红绳的一对布娃娃。
她掏出金剪,剪断红绳,将剪刀狠狠戳进了男娃娃的心口。刚回到丰府,
迎亲花轿已吹吹打打到了府门前。侍从见了她便躬身行礼:“王妃请上车驾,
珏王殿下在封地等您。”仪仗在晨光中泛着沉稳的光泽,龙纹车帘无风自动,庄严肃穆。
丰池雪坐在车撵上,经过周府街道时,风吹帘开。她看见周锦堂温柔地将吻落在柳如烟额头,
赴宴的公子**们哄笑着打趣。丰池雪移开目光,车帘隔绝了周府外的喧嚣,
也隔绝了那些纠缠多年的爱恨。从今日起,周锦堂的一切,再与她无关。饯别宴开席,
丝竹声里混着离别的意味。周锦堂和柳如烟喝了不少酒,有人惋惜柳如烟即将回乡,
有人称赞二人相交一场,情谊深厚。席间笑语不断,倒没什么离别的愁绪。不过,
在宴席上没有一个人提起将与周锦堂成婚的丰池雪。周锦堂忽觉心口像卡了根细刺,不深,
却有股无法忽略的难受。“锦堂,怎么了?”柳如烟瞧出他有些心不在焉,轻声问道。
周锦堂压下那点莫名的情绪,又换上惯有的散漫笑意,伸手搂住她的细腰:“没什么,
就是觉得有些对不住你。”“我爱你,就算只做一个见不得光的外室,也心甘情愿的。
”柳如烟把头靠过去,指尖在他胸口轻轻摩挲打圈,“不过,你得亲自送我过去,
我今夜还准备了惊喜送你。”“听说别院有一汪温泉。
”“周公子今夜想做偷七仙女仙裙的董永,还是醉酒戏嫦娥的八戒?”那股子难受一扫而空,
周锦堂勾唇笑了笑:“小妖精,勾人的花招还挺多啊!”他为何三年都离不开柳如烟,
就是在男女情事上,她有数不清的花招。她撩情的手段,连秦楼楚馆的花魁都望尘莫及。
至于啊雪……她是救赎过他少年时的一束光。他爱她,想娶她,
可从不愿在这些低俗的趣味上亵渎她。啊雪永远是明媒正娶与他势均力敌的妻,而柳如烟,
不过是闲时逗乐的玩意。啊雪不喜欢,她连个妾都不会是。他会给啊雪最盛大的婚礼,
他要去珍宝楼定制最耀眼的婚冠……这么想着,周锦堂忽地有点想丰池雪了。几日未见,
也不知她在忙些什么。他猛地起身往外走去:“备马,我要带啊雪去珍宝楼。”走到门口,
他又改了主意。婚冠还是偷偷去定,就当是新婚的第一个惊喜。接下来的几天,
柳如烟缠得周锦堂几乎下不来床。柳如烟鬓发散乱,软若无骨地倚着他胸膛。“锦堂,
我不想喝避子汤了……咱们生个孩子吧?”周锦堂本想提枪再战,这话如兜头的冷水,
让他整个人冷了下来。第9章“你还年轻,急什么?
”柳如烟绞着衣角:“我知道我出身低贱,本不配伺候你,
可你答应过的……会给我个孩子傍身。”“孩子会给你,但不是现在。”周锦堂说完,
冷漠抽身。他自己就是外室子,深知外室子的艰难。他的孩子,特别是长子,
必须出自啊雪的肚子。与柳如烟的这三年,他确实玩得畅快。把柳如烟压在身下时,
他可以是劫色的大盗,也可以是调戏嫂嫂的小叔……可下了床,
他只想做丞相府的公子、丰池雪的夫君。玩了这么久,其实……他腻了。小厮送来金匣,
赤金为骨的婚冠,缠枝莲纹嵌着鸽子血,看起来流光溢彩。啊雪戴上,
一定会是最美的新娘子。成婚的念头在这一刻忽地无比迫切起来。
他急切地吩咐小厮:“去备马,我要亲手交给啊雪。”周锦堂穿戴整齐,
一副柔躯紧紧贴了上来。“锦堂,我做了些冰球,你想不想试试?”柳如烟吐气如兰,
穿的粉色薄纱几乎是透明的。温香软玉在怀,周锦堂心中却莫名感觉厌烦。换作之前,
他肯定会兴致勃勃和她探讨一番。可这会,他满心满眼都是啊雪。他似乎很久没见过她了,
他好想她。“你干脆**得了!**勾引男人,成何体统?”呵斥脱口而出。
柳如烟羞愤地落下泪来。这裙子明明是他的最爱,上回玩得太疯,还差点撕碎了。
莫非……待在一起太久,他腻了?柳如烟忙摆出纯善温婉的神情:“锦堂,
是不是丞相府有什么急事?你陪了我这么久,要不……先回去看看?
”周锦堂嘴上说着“不急着回府”,转头却连夜回了京都。临走,还留给她一张千两银票。
他玩够了。与柳如烟在一起,不过是图新鲜。她成不了他的外室,也生不下他的孩子。
他只要啊雪。马蹄翻飞,一路疾驰。踏进玉尘居的这刻起,他是记起了前尘旧事的周锦堂。
猛地推开院门,迎接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屋子。“啊雪!”“我回来了,啊雪!
”“我们相爱的点点滴滴,我全想起来了!”没人飞奔而来。整座玉尘居静得出奇,
只有玉兰花在风中轻轻摇摆。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涌上心头。周锦堂眉头皱成了川字,
怒吼:“丰**人呢?”“公子,丰**很久没回来过了,”门房小心翼翼回禀,
“您一直陪着柳姑娘,她是不是赌气回家了?”“这才是她的家!”周锦堂不知为何暴怒,
一脚踹在门板上。丰家人对她不好,除了他,没人能给她一个家!稍微冷静后,
周锦堂还是策马直奔丰府。“贤侄啊,你来晚了,池雪已经嫁给十皇子了。”丰父喝着茶,
满脸惬意。周锦堂只觉荒缪,嗤笑一声,“不可能,啊雪与我私定过终身,
她此生非我不嫁的。”丰父瘪嘴:“你才给五千两做聘礼,十皇子可是直接给了黄金万两啊!
池雪当然选他了。”认祖归宗后,周锦堂还未被人如此羞辱过。他猛地揪住乔父衣领,
将人按在案几上便是一顿拳打脚踢。“你这**!竟敢卖女求荣!”“她是你女儿,
不是你攀附权贵敛财的工具!”丰父护着头,狼狈辩解:“是你眼里只有柳如烟!
是你伤透了她的心!她宁愿嫁给一个瘫子,也不要你!”这些话,像一把把尖刀,直扎心脏。
他浑浑噩噩地走出丰家,冲小厮嘶吼:“备最快的车马,去十皇子封地!
”第10章周锦堂勒马停在城门口,满脸风霜之色。守城的兵卒乐呵呵拱手:“这位公子,
瞧您风尘仆仆的样子,是远道而来,领取珏王殿下新婚赏赐的吧?”他扬手指了指城内,
语气里满是自豪:“珏王殿下宠新王妃宠得紧,凡是今日入城的都能去王府领一对玉珏,
公子可别错过了!”城内丝竹喧闹,沿街红灯高悬,处处都是迎亲的红绸,
风里飘来的都是贺喜的话语。“珏王殿下对新王妃真是上心,在王府外的长街摆流水席,
听说连城外的农户都能进去吃酒呢!”“可不是么?新王妃昨日乘轿游街,那凤冠上的南珠,
颗颗都有鸽子蛋大,啧啧……”“只可惜珏王殿下幼年伤了腿,行动需赖轮椅,
不然这一对真是神仙眷侣了!”周锦堂喉头发紧。他不信。啊雪绝不会抛下他,
就这样草草嫁与旁人。他要去王府,他要去问个清楚!来到王府外,却见朱漆大门紧闭,
门前虽仍挂着红绸,却不像街上那般鼓乐喧天的热闹。两个老仆在慢悠悠地洒扫。
“不是说珏王殿下新婚吗?人呢?”他急切地询问。“公子是来道贺的?”老仆面露诧异,
“珏王殿下三年前便修了新王府,婚仪半个月前在新王府举行,您不光来晚了,
还来错地儿了!”多日未眠的疲惫瞬间席卷全身,周锦堂心口像是突然被剜去一块,
空落落的疼。他来晚了……半月前,那时他正为柳如烟举办临别宴。难道那时,
阿雪就已嫁为旁人为妻?她一定对他很失望吧……周锦堂离开旧王府,
脚步虚浮地在街上踉跄。可满街的喜庆红绸刺得人眼疼,喧闹的锣鼓声更是往心里钻。
往来行人说的都是珏王婚事的热闹:“听说了吗?珏王给丰家一万一千两黄金做聘礼,
说是万里挑一!”“聘礼算什么!珏王殿下特意让人去西域,
花十六万两拍下一枚鸽血红宝石,给新王妃做了戒指,那叫一个金贵!
”“还有王府上下的仆从,每人都得了九十九两的喜钱,就为了图个长长久久的好兆头!
”珏王对丰池雪的宠爱,桩桩件件都被人挂在嘴边,听得周锦堂心口的空洞越来越大,
慌乱与不甘像野草般疯长。明明说好了的,等他送走柳如烟,等他还了救命恩情,
便立刻与她成婚。一定是丰父与珏王的逼迫,她才会食言!就算她再生气,
也不会一声不吭改嫁他人的!对!一定是这样,他要去救她!周锦堂寻到珏王府,
府邸外车水马龙,府内丝竹管弦之声不绝,还在举办宴席。
守门的仆役拦住他:“这位公子面生得很,不知是哪家的客人?
”周锦堂沉声道:“周丞相之子,周锦堂。”仆役一听是相府公子,
忙将他往里请:“原来是周公子,王爷和王妃正在前厅招待宾客呢。”穿过回廊,
宴席的喧闹声愈发清晰,宾客觥筹交错,笑语盈盈。周锦堂目光急切地在人群中搜寻,
猛地定格在主位旁——丰池雪衣着素雅,正剥着荔枝,一颗一颗放进身旁男子面前的玉碗中。
那男子神色慵懒,虽坐着轮椅,气度却依旧矜贵。两人唇角都噙着浅淡的笑意,
和谐得像一幅早已定稿的画,刺得周锦堂双目生疼。不该是这样的!他攥紧了拳,指节泛白。
仆役还在一旁殷勤地引路:“周公子,这边请,
我这就去回禀王爷……”周锦堂却再也按捺不住,拨开仆役,大步冲了过去。“阿雪!
”丰池雪闻声抬眸,看见他时,手中的荔枝“啪”地掉落在案上。轩辕珏也顺着声音望过来,
絮舞残冰融春水(新书)小说_周锦堂丰池雪柳如烟阅读 试读结束